□ 楊佳燕 文/圖
我的老家是在漾濞縣城邊上一個叫羅屯的小村莊,自兒時有記憶起家里就種著2畝田,冬天種油菜和小麥,夏天種稻谷。每年秋收時節,家人都會召集親朋好友一起幫忙打谷子。
在漾濞,彝家人把水稻叫谷子,所以收割水稻也叫打谷子。
對于從小生長在農村的我,每年都會伴隨著稻田成長,捉螞蚱、挖泥鰍、堆草人……都是我對童年的美好記憶。
記得7歲時的那個秋收,父母在田里忙著打谷子,我在田埂上忙著捉螞蚱,用草將螞蚱穿成一串又一串,當作戰利品,得意地在田間和小伙伴玩起“過家家”買賣。
時光荏苒,在城市化的推進下,家鄉的田地減少了,種植稻谷的人家也逐漸減少。一周前回家,母親的話讓我一愣!“兒子,今年大春我們家可能最后一次種稻谷了!”對于從小吃著父母種的米長大的我來說,即使現在工作在縣城,但家里吃的米也是從老家帶來的,突然之間要“改糧”了,我頓時感到不知所措。
“媽!爸!我們今年最后組織一場打谷子吧,我想用影像的方式把它紀錄下來,留作紀念!”拋開改良的念頭,我向父母說出了我的想法。父母不僅答應了,還打電話聯絡了堂叔、小姨和小舅。
打谷子那天早上,母親忙著張羅籌辦伙食,父親蹲在磨石旁,將生銹的鐮刀磨得飛快。緊接著,大家坐上拖拉機,來到二爺家抬摜斗和圍席。
還未走近田邊,一股沁人心脾的稻香就撲面而來,讓人心曠神怡。稻田里金燦燦的稻穗笑彎了腰,小姨和小孃挽起袖子,揮舞起手中的鐮刀,不一會兒就割倒一片稻子;小舅和小叔相互配合支起摜斗、插上圍席,抱起谷穗,揮起膀子,打起了谷子,成熟的谷粒隨即歡快地脫離蹦落。
嘭、嘭、嘭……隨著小舅和小叔打起谷子,那熟悉的聲音又回蕩在耳邊,小叔家的小狗也聞聲而來,好奇地呆呆地看著。
三十分鐘后,摜斗里的谷子已盛滿一半,父親找來口袋,將金黃的稻谷撮滿裝好,用肩膀扛起,走向拖拉機的方向。
二爺身穿藍色滌卡上衣,頭戴草帽,在摜斗后,一邊嫻熟地捆起稻草,一邊尋覓著,撿拾散落的稻穗,在他勞作一生的心里,每一顆糧食都顯得無比珍貴。
空隙時,我來到水溝邊的淤泥里找泥鰍,然而,昔日的泥鰍早已經不見蹤影,我又轉身到田埂上捉螞蚱,卻也是寥寥無幾,我打消了重溫童年快樂的幻想,獨自坐在田埂上,閉上眼睛,靜靜地享受著老家的最后一抹稻香。
不知不覺間,已到下午5時,稻香仍未散去,小狗在一旁打起哈欠,拖拉機貨箱里已裝滿了稻谷,小舅和小叔們開始收整農具,父親卻呆呆地看著土地,直到小叔喊了一聲,父親才緩過神來,緊跟著離開。
打谷子,滿滿的田園氣息,奏響起青春記憶,承載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鄉愁,敘說著農村人生活的艱辛和幸福,這揮之不去的記憶,將漫漫沉入我的心間。
再見了,兒時的快樂;再見了,那些我記憶中與打谷子有關的日子。